崴哥週記 2017.02.12
一早醒來,點開電腦裡的音樂,
選的居然是當年自己樂團的曲子。
不是自戀,
只是有很多已經遺忘的旋律,
即使手上拿著吉他都不會彈,
居然非得從音樂中去尋找和弦跟節奏的變化。
是的,我在練吉他。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當老師的一種附加價值,
想要多給孩子一些才藝的學習,
順便也讓自己有點白頭宮女的回味空間。
這個寒假,我重新粉刷了幼保一的教室,
然後開了一個吉他音樂課,
同事跟學生湊成了我幾個不成材的徒弟們,
眼看開學在即,四和弦還沒一個能彈得好的,
教室每天像打鐵舖也像菜市場的叫賣,
真淒涼。
下週一開學,終於等到開學。
我後來才明白,對老師而言,我們沒有所謂的長遠計畫,
在一整個學期中,
我們只能按表操課,不停地忙碌於眼下,
任何一個時刻,我們能想的大多只有當下或明天,
最遠的盤算從不超過一到兩週,
畢竟,
你永遠不能預料今天會有哪個孩子給你出甚麼狀況,
然後你就只能焦頭爛額去處理或收拾。
所以學期中總是非常渴望休息,
就像一根緊繃的鋼弦也會有想要鬆弛的片刻。
只是年假才剛放,卻忽然又讓人無聊起來,
耳邊沒聽到那些喧嘩,
彷彿野兔失去了田野,
也像一支找不到紙張可以書寫的鉛筆,
那是一種可以名之為「空虛」的感覺。
開學前最後這週,簡直就像待退的老兵在逛營區,
幸好還有一本小說、一把吉他堪慰,
就這樣直到今天。
下學期,明天開始。
班上會轉來三四個新生,不知道她們是圓是扁,
但本持著導師的喇賽個性,
原有的這些孩子們也慢慢凝聚出隨(ㄙㄢˋ)和(ㄇㄢˋ)的特質,
相信可以跟轉學生和睦相處才對。
過年時帶著寫好的六萬多字歷史小說稿子回埔里,
理所當然只打開來看過一次,
如玉說歷年版稅的結算資料已經寄到信箱,
我則點也沒點--
反正電腦跑出來的數據不會有大問題,等收錢就好。
前兩天看到有小朋友以「退出文壇」為題來書寫心情,
而我在上週五讀完張翎的《流年物語》後,
忍不住想,
你一旦踏進文字世界,就永遠沒有退出的一天,
因為你已經學會了從筆劃中勾勒畫面、醞釀並豐富生命,
所以,
對很多寫作者而言,創作不過是一種原始的慾望,
像你肚子會餓一樣簡單,
你是一輩子不可能告別文字的魅力的。
至於「文壇」,去你的,
這東西從來也沒有存在過。
你認識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
你們就做跟聊這些事而已,哪來的「壇」?
當你建構一座「壇」以自居時,
你就屏隔了外頭更多元的視野,
你會因此而封閉,並在封閉中自欺欺人地驕傲起來,
然後,
你們就關在那座壇裡彼此舔舐以獲得快慰,
卻笑掉了路過的大爺的牙。
拜託,不要輕易把「文壇」兩個字掛嘴上,
那很愚蠢,
就跟寫作者大大方方自稱「作家」一樣,
秦琪比不得顏良、文醜,
我們也別自我感覺太良好,
能不能跟張愛玲或白先勇比肩,那可不是我們說了算的事情,
這樣懂了嗎?
嗯,
如果真有那麼一座壇,
我算不算已經退出一半了?
我跨出一腳在壇外,回頭看見朋友po給我的照片,
國際書展還有一堆我當年寫過的小說在特價,
但是我卻連一個文壇裡的朋友都沒有,
我有的只有景仰的前輩們而已。
對現在的我來說,
我還是很喜歡也想要寫作,
〈青衣〉是那篇未完成的小說篇名,
也是手執彎刀,肩掛弓弩的女主角的名字,
她歷經了童年時代的部落被毀、父親被殺的悲慘後,
更多的磨難還在前頭等著;
我有一把吉他放在教室,而手指的繭正在累積,
腦袋剛萌生一段想繼續譜下去的旋律,
那可能是一首新歌。
但我最期待的,
是明天開學,我要去玩我的孩子們……
說錯,
是跟孩子們玩才對。(拉衣領